“我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2014年春，萬科總裁郁亮在萬科事業合伙人計劃成立時的話語還言猶在耳，僅僅過了一年多時間，萬科門口的野蠻人就已忽然而至。7月24日晚間，萬科發布公告宣布，深圳前海人壽通過集中競價交易買入萬科A股1.03億股，占萬科總股本的0.93%，同時前海人壽一致行動人深圳市鉅盛華股份有限公司也買入萬科A股4.5億股，占萬科目前總股本的4.07%。此輪舉牌后，前海人壽及其一致行動人已拿下萬科總股本的10%，完全超越萬科盈安合伙人的持股數，成為僅次于華潤集團的萬科第二大股東。
即便有所心理準備，但“野蠻人”的進攻速度或許讓萬科都始料未及：僅7月份，前海人壽及其一致行動人兩次大手筆增持萬科所耗費的資金就超過160億元，其兇猛程度，堪比此前同為險資背景的生命人壽舉牌金地集團。如此激進的手段背后，野蠻人究竟是何方背景？而這一次，萬科又能否像20年前的君萬之爭一樣，將野蠻人拒之門外？
“野蠻人”前海人壽
作為資本市場最負盛名的“狩獵者”之一，此次舉牌萬科的前海人壽由鉅盛華（持股20%）、深圳市深粵控股有限公司（持股20%）、深圳粵商物流有限公司（持股19.8%）、深圳市凱誠恒信倉庫有限公司（持股19.65%）、深圳市華南汽車交易中心有限公司（持股14.95%）、深圳市健馬科技開發有限公司（持股5.6%）等6家公司共同籌建，其董事長由寶能系實際控制人姚振華擔任。
此次將目標對準股權極度分散的萬科，前海人壽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在此輪增持萬科之前，前海人壽“敲門”萬科就已經有所征兆：今年上半年，前海人壽一直在小筆買賣萬科的股票，其中在3月份曾買入超過3000萬股，一個月后賣出套現，每股平均盈利約2元。進入7月份，前海人壽屢次通過二級市場增持，在7月10日之前就增持了萬科5.52億股份，占萬科現有總股本的5%，觸發舉牌紅線。按照當時13.28元/股至15.47元/股的增持價格區間中間價計算，其動用的資金達到了80億元左右。
“20年后，‘門口的野蠻人’還在，只不過已經不姓君”，早在去年的3月，郁亮就表示，當時已經有若干家機構直接和萬科“聯系”，彼時萬科的股價最低時還不足7元每股，“只需要200億元，就可以獲得萬科的控制權”。
時至今日，雖然萬科的股價已經翻倍，但對于野蠻人而言，獲得萬科的控制權似乎也輕而易舉：只需再完成一次前述動作，前海人壽在萬科的股份比例就將達到15%，超過目前萬科第一大股東華潤集團14.9%的持股比例，成為萬科新的單一大股東。
前海人壽選擇在當前的時機舉牌萬科，顯然是早有預謀。雖然目前萬科股價已經超過14元每股，但其市盈率僅有12倍左右，相比房地產行業31.83倍的平均市盈率，萬科的估值依然有很強的吸引力。
更為重要的信號是，在此輪增持萬科之前的幾天，萬科剛剛發布了一份公告稱，董事會全票通過決定回購A股股份，回購價不超過13.7元/股，最大可回購不少于7.3億股，占已發行股本6.60%，回購資金規模在100億元以內。
“這體現了萬科維護市值穩定的信心，從西方股市經驗來看，回購是增強投資者信心、提高股東回報的有效手段，未來萬科欲將之作為市值管理的常規手段，不排除其繼續增加回購的可能。”中投證券分析師李少明表示。
有了大股東回購托底，前海人壽舉牌萬科就有了更明確的安全邊際。在公告中，前海人壽以及其一致行動人鉅盛華方面表示，在未來十二個月內，不排除進一步增持或減持萬科上市公司股份的可能性。
萬科如何反擊？
針對前海人壽的步步緊逼，萬科方面則顯得很“淡定”。“股東增持公司股票，是對公司業績的認可、對公司未來發展前景的看好，也是對萬科全體事業合伙人的鼓舞和激勵，”萬科方面對媒體表示，“在這關鍵的時候，萬科全體事業合伙人將齊心協力、加倍勤勉，展現更卓越的專業才華，投入更熱忱的創業激情，讓公司價值在資本市場得到更多的肯定。”
然而，在行業觀察人士看來，前海人壽此次舉牌萬科恐怕并非是財務投資如此簡單，“至少目前，雙方沒有任何達成戰略合作的跡象，前海人壽覬覦萬科控制權的“野蠻人”的嫌疑在顯著增加”，克而瑞研究中心研究員朱一鳴表示。
回顧萬科的發展歷史，20年前的君萬之爭就差點讓年輕的萬科夭折，若非最后關頭君安陣營有人臨陣倒戈，又出現了老鼠倉，萬科恐怕早就不復存在。“當下，‘野蠻人’來萬科敲門是很正常的，‘野蠻人’會怎么行動呢？最簡單的就是成為萬科大股東，獲得絕對控制權；如果不能獲得絕對控制權，野蠻人還可以通過股東大會、董事會來搗亂，比如投反對票、利益要挾等等”，早在2014年，郁亮其實就已經未雨綢繆。
這也是萬科去年推出管理層持股計劃的一個重要背景。時至今日，代表萬科管理層利益的盈安合伙人以及工會委員會通過過去一年連續十幾次的增持，目前已經持有萬科4.48%的股權，但即便加上華潤14.97%的股權占比，代表萬科核心利益的華潤及萬科管理團隊利益的股權占比也還不到20%。
“萬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并不容易。”一名長期跟蹤萬科的券商分析師告訴記者，如果前海人壽繼續增持萬科股權，萬科目前比較可行的反擊手段就是代表萬科管理層利益的盈安合伙人增持萬科股權與前海人壽抗衡。然而，一個難以忽略的難題在于，萬科合伙人目前的財力與前海人壽相比并不在一個量級上：萬科合伙人增持資金來自于萬科高管的集體獎金，2014年在萬科任職的8位董事、高管薪資合計僅0.44億元，即使利用杠桿，其能夠增持的股權比例也極其有限。
最樂觀估計，如果萬科股東會能夠在8月底通過回購A股的計劃，萬科合伙人也能確保在回購中不減持，其回購后的持股比例也只能從目前的4.14%上升到4.43%，還遠遠不能達到與前海人壽抗衡的地步。
在朱一鳴看來，除非萬科大股東華潤出手增持，或者萬科合伙人與華潤結為一致行動人，共同增持10%至30%的萬科股份，否則萬科控制權恐怕難以保住。“問題是華潤對于萬科一直就是財務投資者的角色，并未介入萬科的運營，是否占據大股東位置對華潤而言也許并不關鍵，若前海人壽進一步緊逼，華潤未必會抗爭到底。”朱一鳴認為。
20年風雨輪回，野蠻人又一次兵臨城下，如今規模龐大的萬科能否再一次安然度過危機？
